王占和,1956年3月出生,本科毕业。早年毕业于雁北地区朔县师范,1972年1月入伍。1978年入党。参军后,就读于石家庄陆军学院,长沙政院,毕业于上海空军政治学院,参加国防大学政工研讨班学习。五次立三等功。曾荣获军队院校育才奖银奖,原总参系统优秀党员。现已退休,常以文会友。
新兵训练结束,我被分配到某部二营炮连二班,这是个八二迫击炮班。全班除武器配置以外,还配备有一匹毛色浅红的战马。马鬃乌黑且长,随风飘逸自然洒脱,似柔发般迷人;踏着步点小跑在硬石板路上,咯噔咯噔的马蹄声清脆悦耳,似鼓点般动听;如果信马由缰奔跑在尘土飞扬的荒野,则像一团红色旋风往返来去。战友们将牠称其为“红旋风”,亦或有映衬驻地经常刮“黄旋风”之意吧。在众多战马里,“红旋风”不属于膘肥体壮之列,却也灵气十足,讨人喜欢。
洞上村,是我们的驻地。向南16公里到达丰宁县城,向东约800米是常年流淌不息的潮河水系上游,西边坐落在连绵叠嶂的燕山脚下。营区周围有农田、河滩、树林、沟壑,一条贯穿南北的公路从营区东侧通往县城。当时部队没有固定的训练场,与战马协同训练,只能择机在适当地形上展开。
老兵常用“无言战友”来称谓战马。起初,我也随之附和。而当与“红旋风”同步训练一段时间以后,我觉得“红旋风”也有自己的语言表达形式,并且内涵十分丰富。牠既有欢快的鸣叫,也有烦躁时的悲嘶;既有眉目传情的神韵,也有脚踢尾甩的粗鲁;既有激情肆意地跳跃,也有莫名惆怅地落泪低首。总之,“红旋风”的内心世界,似乎不亚于人类的情感同频共振。虽然写一篇短文远不能倾尽其意,但是为了纪念与“红旋风”相处的一段时光,总想简述几个有趣的故事。
初识“红旋风”从沟通开始。人与马的沟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尽管班长与老兵手把手地教过,新兵们也各显能耐来征服战马,有的甚至鞭抽绳打,抱住马头摔跤打滚,可是,烈马就是不听话,不服管,时不时地撩蹄子,气得新兵哭鼻子掉眼泪屡见不鲜。而记录我自己与“红旋风”相处之道,现在翻开看一看,似有几分开心,也有几分好笑。比如,在一篇日记里是这样写的:不能向“红旋风”发脾气,牠毕竟是马族而非人类,如果因“红旋风”不听话发脾气,则是自己的愚昧。看哪“红旋风”喜欢吃蚕豆、玉米粒,不妨给牠点小恩小惠。于是,在训练前,我把蚕豆,玉米粒等食物,放在挎包里,选择牵马行走或遛马等时机,喂上几把豆子或玉米粒。假以时日,馋嘴的“红旋风”看到我,就会投来和善友好的目光。我不禁暗自感叹,“红旋风”呀,你还真有灵性,够哥们,挺讲义气。之后,在戴笼头训练时,我走近“红旋风”身旁,先拍一拍牠的脑门,抚摸几下牠的鬃毛,温顺的“红旋风”不扬脖子不闹腾,十分规矩地让戴上了笼头,即便给牠的嘴里边上嚼子也不加抵触了。嚼子,就是放在马口里的链形铁器,两端连在缰绳上,以便驾驭战马。当然,能与“红旋风”“握手”的感觉,更是富有诗意的场景。“红旋风”有时左蹄上举,有时右蹄上举,或者是两个蹄子轮流刨地。在进入训练场地前,我与“红旋风”有一些默契,当拍牠的前额与左前腿时,“红旋风”就会举起左前蹄碰一碰我,而后,全班人员就开始备鞍,紧肚带,挂炮身炮座,捆绑弹药箱等等。准备就绪,轻轻勒三次嚼子,“红旋风”便会与战士们一起开展卧倒、起立、行进等科目的协同训练了。当然也有腾空跃起的姿态,这种姿态难度大也很少见,有一次训练跨越堑壕,只见“红旋风”势如一缕红光,瞬间越过壕沟,而把骑在背上的我扔出老远,因跨越时“红旋风”的身姿低,我以标准的训练动作就地翻滚几次,站立起来幸无大碍。训练结束,饲养员要把所有战马牵回马厩,可爱的“红旋风”站在马厩门口,无论如何就是不进去。等我上去后,抱住牠的脖子,拍了拍牠的脑门,给牠刷了刷周身的泥土,却见“红旋风”眼泪滚落,低声嘶鸣,两个前蹄不停地刨地,似乎在表达一种歉意。看到这样的情景,饲养员情不自禁地说了一声:真是一匹善解人意的好马呀。饲养员在前边拉缰绳我在后边推着“红旋风”回到了马厩。
我们班的马匹,主要任务是拖炮身、炮架与炮弹等武器装备的,训练乘骑也是应有的科目。这既是战场需要,也是驭手与战马协同步调的重要环节。外行看热闹,内行看门道。初学骑马,并非易事。最为难以启齿的莫过于裆部的痛苦了,此类话难登大雅之堂,也就不说了。其实,从头到脚都不好受。刚开始练乘骑,肩部、手腕、脊柱、大胯、膝盖、脚踝骨等部位,其疼痛感,苦不堪言,走路就像鸭子般一蹁一蹁的。平时人们总会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在如何灵活控制战马,如何在战马鞍背上保持平衡,而最容易忽视或放弃一些很重要的“小窍门”:一是乘骑姿势与持缰方法。这就是,骑手必须坐在马鞍座的最深部位。上体必须保持直立,头保持正直,目视前方。身体重心均匀地落于臀部两坐骨上,要有一种体重被坐骨两侧平均分担的感觉。二是在乘骑时,大腿和膝关节,要自然放松并依附于马鞍上。脚掌踩在鞍蹬板上,使马镫保持在适当的位置。脚掌应始终保持水平状,踝部稍弯屈,脚跟略低于脚尖,从侧面看过去,耳、肩、髋与脚跟,要呈一直线与地面垂直。三是双臂从肩到肘自然下垂,从侧面看,由骑手的肘部,再向前经过手部,沿缰绳至马口部位应呈一直线。手的动作,尽可能地通过肩关节和肘关节的活动来做,腕关节应保持柔韧但不要弯曲,骑手应随着马头的上下运动而改变两手的高度。
既然要使用战马,就要养护牠。除了日常饮食喂养,还要搞好清洁卫生,这些事项都有明确规定。而钉马掌则是爱恨交织在一起的事。钉马掌有风险,战马一旦发脾气,容易伤人;马蹄裸露不钉掌,又容易造成马蹄受伤。及时为战马钉掌,这是一项基本功。马掌,学名叫做马蹄铁。马掌上有几个钉口,大半个椭圆形,个头不大,铁打的,对于战马的蹄子来说,是至关重要的保护部位。
马蹄,其实是由蹄骨以及包裹在其外面的角质层组成的。就像人的指甲。马蹄总在地面摩擦,就会出现磨损。给战马钉掌,这可是个技术活儿,钉得好,马掌就经久耐用;如果钉不好,用不了多久马掌就掉了,会导致战马变瘸。记得团部军马所李所长给我们讲过这样一个故事,说的是1485年,英王理查三世与亨利伯爵在波斯沃斯展开决战。此役将决定英国王位新的得主。战前,马夫为国王备马掌钉时缺少一颗钉子。战斗开始,国王乘骑率军冲锋陷阵,不幸则发生了,他的坐骑因突然掉了一只马掌而“马失前蹄”,国王栽倒在地,惊恐的战马脱缰而去。国王的不幸严重影响到士兵的作战意志,大量士兵纷纷调头逃窜,溃不成军。伯爵的军队围住了国王。在绝望中,国王挥剑长叹:“上帝,我的国家就毁在了这匹马上!”此后,民间传出一首歌谣:少了一枚铁钉,掉了一只马掌。掉了一只马掌,丧失一匹战马。丧失一匹战马,失去一场战役。败了一场战役,毁了一个王朝。
钉马掌时,需要想办法把马匹固定住,防止其踢人咬人,连队在马厩前,设立了一个马掌桩,就是几根大木柱子,把马捆起来。然后对马蹄上的污秽进行清理。最后用钉子通过马蹄铁上的小孔,将其钉到马蹄的底部。
钉马掌时,选择大小适合的马掌,铁钉斜着往外钉一点,让钉子头在马蹄半中间露头,然后再把这个钉子头敲弯,钉子就成了铁钩,把马掌“挂”在了马蹄上。
当新兵期间,断断续续地学了一些养护、驾驭战马的知识,并且认真地训练过一段时间的“红旋风”。可是好景不长,一道命令,上级收回了可爱的“红旋风”。没多久,我也离开了驻地洞上村。位于村东的潮河,依然哗啦啦地流淌着。她穿过土城镇、丰宁县城,带着云雾山一年四季的迷人风景,流向遥远的京城,流入永久回念的心田。
一段回忆,一桩小事,留下抹不去的记忆。在此,顺便为第二故乡作一宣传推广。云雾山,位于丰宁县城南20千米处,建有云雾山庄,是河北省省级森林公园,东距承德168千米,南距北京200千米。其主峰海拔2047米,为燕山之高峰。山下驻地海拔700米。山庄总面积四万六千亩,集山岳、森林、花卉、潭水为一体。这里自然资源丰富,各类植物多达700余种,栖息的野生动物有60余种。云雾山一年四季气候多变。阳春三月,山下郁郁葱葱,花香草绿,而主峰则白雪皑皑,流光耀金,仍是一派严冬景象。每当清晨,主峰云雾缭绕,傍晚则霞光熠熠,灿若桃花。如登临主峰,可眺望远山,俯视彩云,沐浴云雾,遥观日出,坐看晚霞。晴天朗宇,凭借望远镜还能欣赏到塞外长城的雄姿。云雾山庄景点星罗棋布,多达60余处,而具特色、受游人喜爱的当属牧羊圈、子卿卧榻、百潭峡、榛子林、山里人家、桃园居等,不失为旅游胜景。

巍峨耸立的云雾山
(作者系中国管理科学学会领导力专业委员会红色管理专家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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